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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日来,各地高温天气“超长待机”,多地出现因热射病就医的病例,“热射病”话题频频登上热搜。而入伏后的京城,医院急诊科同样经历着考验。热射病是什么?和中暑有什么区别?哪些情况需要及时就医?应该如何防治……近日,记医院急诊科。
持续高温天气,很多老年患者被医院抢救
经典型热射病
老人暴晒一小时突然晕倒
医院急诊科抢救观察区的病房里,一位消瘦的老人躺在病床上,戴着呼吸机,手上插着静脉输液管,神情恍惚。
“大爷,可以听见我说话吗?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急诊科副主任顾承东在床边耐心询问,老人缓缓点了点头。“您叫什么名字?多大岁数了?记得家住哪吗?……”接着,顾承东又问了几个小问题,老人嘟囔着,嘴里蹦出几个简单的词语。见老人对自己的提问有反应,顾承东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,十天前,老人刚被送进急诊科时的紧张情形,他还历历在目。
一个高温的下午,69岁的王大爷在家属陪伴下,由救护车送进急诊室。“当时,老人的体温高达40摄氏度,身体抽搐,意识不清,已经进入浅昏迷状态。”顾承东回忆。而据家属描述,王大爷是在家中菜园搭葡萄架时,突然肌肉抽搐,随后失去意识,晕倒在地。
由于患者情况危急,他和同事立即对王大爷进行了各项检查,老人瞳孔表现正常,脖子也没有明显的颈项强直,CT检查也没有发现急性脑出血或大面积脑梗塞的情况。但老人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,“在补糖的过程中,患者的血糖纠正比较困难,补上来又降下去,我也考虑过老人可能存在心脑血管和内分泌方面的问题。”顾承东说,经过与家属反复沟通确认,老人没有心脑血管病、糖尿病等基础病,也不曾服用降糖药或注射胰岛素。
检查中,有一项指标引起了顾承东的注意。“老人肝功能指标明显升高,肝酶在持续升高,这种情况在中暑里比较多见。”他解释说,同时,患者还出现了肾功能受损,并伴随肌溶解。根据老人出现脏器衰竭的情况,他初步判断,老人得了热射病。
当患者家属提及王大爷曾得过帕金森病时,顾承东恍然大悟:可能受到帕金森病的影响,王大爷的反应变得迟钝,对环境的敏感度下降。“老人一个多小时暴晒在毒辣的太阳下,不知不觉中暑,进而导致热射病。”他说。
治疗的第一步就是降温。顾承东和同事小心将王大爷放置在冰毯上,找来大量冰袋,对老人全身进行冰敷,同时用冰水和酒精擦拭身体,进行物理降温。“由于老人多脏器功能受损,我们还为他注射了低温生理盐水,快速降低核心体温,清除身体内由于热损伤产生的代谢产物,对心、肝、脑、肾等重要脏器的恢复有很大的作用。”顾承东说,目前,王大爷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,肾功能、肝功能等各项指标有明显的改善,不过仍有反应迟钝、四肢不自主地抽动等症状,“这可能与代谢产物清除较慢有关,对患者的脑功能产生了一定影响。”
劳力型热射病
连续高温作业工人命悬一线
除了王大爷这样的经典型热射病患者,医院急诊科还接诊过劳力型热射病患者。
说起患者的抢救过程,急诊科副护士长杜涛用“惊心动魄”来形容。一天晚上21时许,一位已经昏迷了3个小时的建筑工人被工友和家属送到急诊科,杜涛与同班的医生共同接诊。经检查,患者腋下温度已高达41摄氏度,体内核心温度可能会更高。“患者双侧瞳孔对光反射弱,此前还曾呕吐不止……”抢救室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。
“很有可能是热射病!”根据工友和家属提供的信息,患者昏迷前曾在高温天气下连续几天工作超过10个小时,且既往体健、无特殊毒物接触史等,结合他喷射性呕吐和腹泻不止、头痛、高热等临床表现,接诊医生大致判断出了患者病情,但还不能完全排除颅内感染和中毒。
“患者命悬一线,我们要做的就是降温和输液,需要你们全力配合!”刚参加工作时就接触过热射病抢救的杜涛,经验丰富。她先让患者亲友帮其脱去衣物,摆成“大”字型,使皮肤充分暴露,调低空调温度,并向急诊监护室调用了冰毯。在冰毯送来之前,降温刻不容缓,杜涛先用仅有的冰块给患者的头部降温,以保护脑组织,然后指挥患者亲友用一次性手套接凉水,再兑入酒精,直接浇到患者身上进行涂抹擦浴。
在杜涛的指引下,患者的亲友拿来了冰袋,医院对面的快餐店找来了冰块。将这些冰袋放到患者腋下、脖子以及大腿根部等大血管走行处,随后患者的工友拿来更多的冰袋覆盖患者大部分暴露的皮肤。将近半个小时的物理降温后,患者的腋下温度已经降到39.1摄氏度。
在物理降温的过程中,补液等治疗也开始实施,药物降温逐步展开,同时用药物降低颅内压。患者逐渐不再呕吐,手脚也开始有了自主活动。患者转入重症监护室时,肛温控制到了38.5摄氏度,意识也已经开始有复苏迹象,瞳孔反射也恢复灵敏了……看着抢救床上的水、吸痰管的包装袋,以及地上零零散散废弃的冰袋和湿漉漉的冰毯,杜涛和同事松了一口气。
经过急诊科和重症监护室的合力抢救,10天后,患者康复出院。
炎炎夏日,医院急诊科分诊台前格外忙碌
小贴士:
专家支招如何防暑降温
7月以来,北京持续高温,医院急诊科多了不少中暑、心脑血管疾病等“高温病”患者,接诊量也增加了近20%。
热浪来袭,频频登上热搜的热射病到底是什么?顾承东介绍,热射病是高温相关急症中最严重的情况,即重症中暑;一旦发生,死亡率极高。随着生产生活条件改善和公众防范意识增强,医院接诊热射病人数不断减少,但仍需警惕极端高温条件下热射病患者增多,以及普通中暑患者因处理不当而发展成热射病病人的情况。
热射病发病主要由于暴露在高温高湿环境中身体调节功能失衡,产热大于散热,导致核心温度迅速升高,体内器官也“发烧”了。“一旦体温升高,中枢系统会立即调节,超出极限时会造成器官不耐受,导致器官衰竭,威胁生命。”顾承东说,体温升高和中枢神经系统功能障碍是热射病的主要特征。患者核心体温多在40摄氏度以上,早期即可出现谵妄、嗜睡、癫发作、昏迷等,部分患者后期可遗留长期的中枢神经系统损害,主要表现为注意力不集中、记忆力减退、认知障碍、语言障碍、共济失调等,其他症状包括头痛、恶心、皮肤发红、皮温升高、呼吸急促、心率加快、肌肉痉挛或无力。
热射病患者分为经典型和劳力型,经典型通常没有剧烈的体力活动,劳力型则主要由于高强度体力活动引起机体产热与散热失衡而发病。
如果发现了热射病患者,应该怎样急救处理?顾承东介绍,首先要让患者脱离热源,将其及时转移到阴凉的地方,迅速采用各种办法,使患者的体温降下来。最简单、最直接的就是用流动的凉水和湿毛巾对患者的身体进行擦拭,为患者降温。“特别是大动脉流过的地方,比如脖子、大腿根部或者是腋下。”
他同时提醒,热射病患者的肌肉可能发生不自主的抽搐,遇到这种情况时,要避免患者伤害到自己,不要在患者的嘴里放任何东西,不要试图给患者喂水。
生活中有四类人是热射病的高危人群,要特别当心:体温调节能力不足,且伴有基础疾病的老年人;体温调节中枢发育不完善,体温上升的速度是成年人的3至5倍的儿童;需要长时间处于高温环境的人员,例如户外的交警、防疫人员;高温下进行剧烈运动的人员,例如消防员、建筑工人等。
“高温天气,人体可能出现一系列生理功能改变,会出现中暑,稍事休息即可缓解,但严重者可能出现热痉挛、热衰竭,如果发生热射病,则会出现昏迷、器官功能障碍,有生命危险。”顾承东提醒,高温酷暑,老人、儿童等更要多饮水、避免在气温高时出门。另外,老年人不喜欢开空调,环境温度、湿度高,容易中暑,子女应尽量帮老人事先做好各项防暑降温工作,在家中备足防暑降温的药物,劝说老人减少外出活动,如出现不适尽快送医就诊。
作为热射病的高危人群,户外工作者应注意避免长时间高温下作业,适当调整工作时间,及时补水,必要时提前准备盐水和冰块。出现中暑症状,一定要及时处理,转移到阴凉处,降低体温,严重者要立即就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