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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0/6/23 11:12:00

疯子(三)


入夜后的城市并不宁静,仿佛这城市里人们躁动不安的心。时常有车辆呼啸而过,发出低声的呜鸣,男男女女勾肩搭背,从车窗外一闪而过,然后消失在刺眼的灯光里。如今的城市竞相步入不夜城之列,子枫也越来越有种黑白难分的感觉。


    子枫乘出租车到了火车站,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,偌大的车站广场,愣是被横七竖八的“活尸”摆满。子枫不禁有些责怪城管,这些人如此不顾及城市的形象,“胡乱摆尸”,就该像对待小贩一样,罚他们个公共场所行为不检点。城管呢?


    售票大厅已无人售票,时间太晚,车站的工作人员都休息去了。子枫正寻思着找个旅店住上一晚,忽然看见一个矮胖的妇女举着一块塑料牌子,往子枫快步奔来。会扑面而来的不光是春风,还有“春风旅社”。


    这妇女举着写有春风旅社的牌子,扑到子枫面前,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问子枫是否需要住店。子枫想都不想就回答了一声要。一是确实需要住店,二来看着那热情的脸不忍拒绝。


    那人害怕子枫反悔,不停地介绍旅社的豪华内设:“我们旅社电视、风扇一应俱全,床又大又舒服,价格便宜,包你满意”。子枫入住后的确很满意——满肚子的意见。但立马发现人家所言非虚,也就不好退房,只得将就住下。房间里的确有电视,只是像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,“垂油欲滴”。子枫按下电源,居然还有图像,子枫很是感慨其生命力之顽强,真是“下了油锅浑不怕,要留图像在人间”。风扇立在床边,像极了一个内心坚定,不受诱惑的革命人士,子枫怎么摆弄,他都高昂着头,不为所动。床也的确够大,已足够够子枫一个人躺在上面。子枫觉得那女人唯一说谎的地方,就是关于舒服的问题,子枫整夜都感觉极不舒服,彻夜难眠。


    子枫于难眠之际,做了件每个难眠之人都会做的事——胡思乱想。子枫想着此时此刻,世界上会有多少不是夫妻的男女正在苟合,又觉得此念过于猥琐,于是转而去想一些不猥琐的事情。


    子枫在这个城市度过了三年的高中时光,明天就将离开这个城市,突然有些怀念,虽然这里留给子枫太多的无聊与苦闷,但也有开心的事。就好像分手的恋人,心中虽然已无爱情,但曾经的过往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起。有些人喜欢嘲讽过去失败的爱情说“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一两个二逼呢”,子枫对这种说法很是不齿,子枫觉得这显然是在为自己曾经的二逼找借口,因为你选择了二逼的人,说明你眼光好不到哪里去,是个二逼眼光,正所谓“王八看绿豆——对上了眼”。子枫高中的三年,基本上都是学校与住房之间来来去去,眼睛里除了教科书,就剩那些勉强看得过去的小妞们。而每到下课,男生们便聚集到走廊上,看过往女生的曼妙身姿。这成了子枫心里抹不去的不多的快乐。


    子枫原本想过乘飞机,但这个想法只在子枫头脑中闪现一半便被掐死。一来飞机票实在高贵——飞得高,票价贵。飞机票是不对学生半票优惠的,子枫以为这是相关部门怕飞机飞得太高,掉下来摔坏祖国栋梁的爱心之举。二来子枫是个没“身份”的人,是不可以乘坐飞机的。子枫其实几个月前去派出所照过身份证,因为没给照相的那位警察叔叔烧“烟”,被那位食人间烟火的大佛请开,让给其烧烟之人先照。子枫不服气,与其发生了一场恶斗。这恶斗当然是嘴上的,子枫不敢动用拳脚,原因之一是人家经常在嫌疑人身上苦练拳脚,四肢已然极度发达,子枫干不过。另一个原因,与警察动手,那是袭击国家公职人员,惩罚不轻,而自己被打则是活该,人家还算是勇擒暴徒。这年头明显还是重男轻女,带个公字的都惹不起。


    警察叔叔大人大量,未与子枫作过多的口舌之争,让子枫摆了十几个坐着的造型后,让子枫静候佳音。


    子枫一直为自己即将拥有人生的第一张良民证兴奋不已,大有“一证在手,天下我有”的感觉。但几个月后,子枫去领取时,只领到了一句话:照片不合格,需要重新办理。子枫对于这个结果很能接受,换了十几种造型照片都会不合格,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长得不合格。此时已到入学之期,子枫只得无证上路,暂时不能拥有天下。


    第二天夜刚醒,子枫便从床上爬起,去买火车票。对于彻夜不眠之人,睡着的是夜晚。子枫来到售票大厅,看到几乎所有的窗口前都接上了长龙,唯独一个窗口略显冷清,想都没想,便奔了过去。不一会儿,便轮到了子枫。


    里面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。子枫对女制服向来有一种不知天生还是后天的好感,虽然女制服一脸冰冷,子枫还是操练肌肉,排列出了满脸的笑容,极客气地问道:“姐姐,有到T市的火车票么”?子枫自信自己笑容如春风,声音似细雨,足以使这姐姐一片荒芜的脸出现春意。


    不想这脸如常年干旱的沙漠,荒芜太久,子枫的和风细雨丝毫不起作用,隔着窗子像扔砖头砸人一般扔出来一句:“有啊,你是要退票还是换票”?


    子枫脸上的笑容似乎感觉受到了冷落,四散离去。“和风已去,细雨犹存”,子枫还是客气的说:“我买票。”


    那一脸荒芜嘴角挂起一丝冷笑:“我这里不卖票,这是退换票窗口,先生,你不带眼睛的”?


    一抹红晕掠过子枫的脸,但立马消失不见。人都说“伸手不打笑脸人”,子枫极其妩媚的笑挨了板砖,决定“以其人之板砖,还施其人之身”:“小姐,你确定不卖”?


    “不卖”,扔板砖的力度提高了不少。


    子枫抛下一句“你真是个好女人”便跑开了,骂一个人最残忍的方式,就是让他骂不着自己,活活憋死他。


    子枫去往别的窗口排队买票,只留下女制服一脸怒气坐在那里。来退换票的旅客替子枫挨了不少的砖头。


    子枫排了半天队,总算买到一张站票,坐票几天以后会有,但那时学校已经开课,来不及。子枫看了看时间,离发车时间还有几个钟头。这时间等着嫌长,去找个地方休息又太短,正为难之际,子枫突然灵光一闪,买了份报纸,也在地上挺起尸来。子枫没想到自己昨晚还嘲笑别人胡乱摆尸,自己这么快就遭了报应,只得摇头苦笑。


    上车时间一到,子枫站起来拍拍屁股,头也不回的走了,那报纸凄凉的躺在地上,满纸尽是被人睡过的痕迹。


    (未完待续)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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