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辜粥,今年26岁。 我在25岁就死了,现在的我,自己也分不清楚。大概就是一摊行走的肉。 为什么还游荡于人间,只是有人希望我活着,我便为他们活着。 喝酒,熬夜,是我不破坏自己身体的良药。 一副臭皮囊,还要保护它表面的温度。有人夸过它,一些人觉得它美丽。偶尔我也这么认为,修长白皙的手指,纤弱的腰肢。一根根淡蓝色的血管里,跳动着红色的液体。让我都不忍心滑破它。于是我想死在海里,让浪花把我扑倒。在漆黑的夜里,淹没在冰冷的大海深处。我构思过无数次,竟觉得有些美妙,让人心动。 可每当太阳升起,枝头上的鸟叫如此清晰,我开始恐惧。白天会将我所有的情绪暴露,于是我画着精致的妆,穿着修身的裙子。 说来可笑,我一直是个保守派,宽松的体恤是我的最爱,低领,吊带基本不会穿到外面。连我小姑都嫌我穿的老气,常说,我要是有你这般身材,我能穿的跟花儿一样。年纪轻轻的姑娘要打扮的漂亮一点。 其实我明白,那些穿着时尚的女孩子都招人喜欢,漂亮的小短裙足够俏皮。我也想改变,但它就像深入我的骨髓,挪动一点点都些许不适。 25岁,我终于开始穿
北京哪能治好女性白癜风着吊带裙,精致的剪裁显得我的身体格外灵动。我穿着它们踏出房门,被迫的开始改变。 他们说,我是一个冷冻小歌手,没有热度,清高孤傲,写着不入流的所谓灵*的词。 老板找我,“没人听你的歌,至少穿的讨喜些,长得不难看的姑娘怎么就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呢。你上班别带着情绪,多笑笑。” 我说,好。 一个破酒馆唱歌的,还有竞争。来了个嗓音不错,长相姣好的女孩。青春活波,笑起来跟朵太阳花儿似的。 真羡慕她啊,好像那才是活着。 雾希酒馆,其实也是个饭店,连锁的,文艺小清新,接什么生日,求婚,各种宴。白天吃饭,晚上喝酒。 每晚8点开始有歌手来唱歌,一直到凌晨三点。前半场是个小乐队,唱3小时。后半夜就是我,唱些我自己写的
治疗皮肤病最好的医院歌。 一开始,老板还是有点欣赏我的,因为我是他朋友介绍我来的,说我参加过某个小选秀,名次不错。 哈哈,纯属吹牛。 我不过是递了张申请表,准备了几首我写好的歌,就奔现场了。抱着吉他,弹了一首。 我的曲风,唱词独特。评委老师各抒己见,戴眼镜的女老师说,这姑娘很有个性。梳着大油头的男老师却用笔点着桌子,轻飘飘留下一句,红不起来。 一语成谶。 女老师喜欢我,我便一路走到50强。50进30的时候,我在后台遇到了大油头的男人,我本应该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老师好。可我突然想起,上次我看见他,他曾捂嘴跟另一个女老师窃窃私语,满眼嘲弄的看着我。敏感而倔强的我,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离开了。 那天录制过程中,我和他吵起来了。其实我只想好好唱歌,作为一个新人,很多地方还不明朗,就已经被丢入是非之地。 《夏栖》这首歌我写了很久,我十分喜欢。导演组也觉得不错,我一曲唱完。大油头的眉毛拧巴在一起,嘴巴像吃了柠檬,小声嘀咕,“就这样的还护着,二十年的音乐白做了。”饶是戴眼镜的女老师听见了,便和他理论起来。 我见不得女老师受委屈,脑子一热,拿着麦克风冲台下吼:“闭嘴吧,你个垃圾。”我承认我太冲动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 包括大油头,但他转瞬反应过来,把他憋在心里很多天的脏话一股脑的朝我抛来,我毫不示弱,用我的家乡话把他骂的狗血淋头。 节目早已终止录制,工作人员紧急控制场面,导演把我强制拉下台,让我在休息室里冷静一下。他去安抚评委们,顺便了解情况。 不一会儿,导演回来了,蹙着眉头有些为难:“小粥,吴川毕竟是导师,你不该先开口骂他。要不,你……” “不用了,导演。”我打断他,我知道他想告诉我退一步海阔天空,要顾全大局。 但我是狭隘的,狭隘到只随自己的心。 大油头吴川也算圈里有名气的,我走了,他也没留下。这是我没料到的,节目组原本是打算丢卒保车。 离开选秀,我一个朋友介绍我到雾希,一开始我很喜欢这里。熬着我的夜,在黑暗里唱我心爱的歌。 偶尔还有心情不佳的顾客,欣赏我的歌。 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,每晚都会在固定的位置,一边喝酒,一边听我唱歌。 他望过来的眼神逐渐炙热,即便我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也能察觉。 他喜欢我,我知道。他说,“我的歌词里有一种描述不出的孤独,但听完一整首却又有想要活下去的希望,很治愈。” 当时的我笑了,他听懂了我想诉说的一切。 我们在一起,生活中的他,有一些丧。他十分优秀,事业也很成功,只是太多事情常常压的他喘不过气。 疲惫的时候,他抱着我,在我耳边呢喃,“粥粥,我抱抱你,一会儿就好。”他的头埋在我肩膀上,我用手缓缓的拍着他的背。时间久了,晃神间都有了节奏,能写上一首歌。 我仿佛成了他的养料,想把快乐输送给他。 于是我努力的当他的太阳。我想要变的更优秀,想替他分担。 刚好,有一个朋友约我做点小生意。我瞒着他,投了一笔钱。 我幻想一切的美好,却被生活狠狠的扇了一耳光。 生意失败,朋友消失,欠下一些钱,我自己承担。 我企图把这件事隐瞒,我想靠自己。结果有一天,他回家的时候冲我发脾气:“这么大的事,你为什么不告诉我。你怎么这么傻,你缺钱可以跟我说,自己扛着算什么。”我鼻子酸酸的,拽着他的衣角,“我不想你太累,我想替你分担,有一天你不想再做那些事。我养你。” 我养他,有些可笑。但我俩都像傻子一样泣不成声。 为什么分开,因为我发现我始终当不了他的太阳,力不从心的感觉渐渐漫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。 他悄悄帮我还清了欠款,在一个冬日的午后,离开了这座城市。 我请了一周假,所有的时间几乎都躺在床上睡觉,好像睡着了就和这个世界没了联系。我流了几升的眼泪,只喝水,吃很少的食物。 几天体重从98斤掉到80斤,裤子开始松松垮垮。 过年回家,阿婆拉着我的手,摸了一遍又一遍,“咋瘦成这样,乖乖多吃点饭。” “没事,我减肥。”“减什么肥,我孙女怎样都好看。”阿婆似乎是生气了,“好,好,我不减。”我笑着哄她。 可是我再也没有胖过,熬夜,不吃早餐,已然成为常态。 我越来越喜欢黑暗,我的歌越来越荒凉。 一个深夜,台下喝醉酒的大汉朝我丢了酒瓶。并没有砸到我,当时现场都安静了。我的耳朵里充斥他对我的咒骂,“什么*东西,老子心里本来就不好受,你TM还搁这儿哭丧呢!” 他的话在我心里惊不起任何涟漪,我只担心老板会来找我。 老板果然来了,他面色凝重,“辜粥,我希望你对待工作的态度认真一些,顾客是上帝,既然他们反映了,你就尝试改变。不要死气沉沉,唱歌也好,穿衣打扮也好,尽量讨喜些。” 我不想反驳,他对我其实比较宽容,一直让我挑我想唱的歌,因为以前的反响很好,他也没在意。只是我休假再一次回到雾希后,遇到了越来越多奇形怪异的人,让我在最短的时间看清了人间百态。 不知道, 你们相信磁场嘛,我估摸着那时候我应该就是具有某种吸引妖魔*怪的能力。 好啊,我开始改变。 我穿颜色明亮的裙子,化精致的妆。甚至连我的歌,也强行改成甜甜俏皮的样子。 那些夜里,我每唱一次都觉得别扭,几乎没有人再和我说,你的歌很治愈。 一个昏睡的白日,很久没联络的我的母亲,把我从梦里吵醒,“回来吧,看看你阿婆。”当时脑子嗡的一下,“她,她怎么了。”“很不好……” 突然的,我最爱的阿婆,去了天堂。从小抚养我长大,善良了一辈子,还没享够福,就…… 这个世界对善良的人仿佛是不公平的,我想念冬日走掉的男孩,更想念外婆搓着我手背时粗燥的温热。 我想,我要去看看大海。 又一次回到雾希。 我死了,我25岁,我是一摊行走的肉。 老板招来了太阳花女孩,我不在的时候她替我唱歌。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,一颗小虎牙格外可爱。 我便学她的模样,露出我的小酒窝。 一个戴眼镜的顾客对我说,“你笑起来真好看。” 我偶尔不笑的时候,他对我说:“你怎么不笑了,是不是不开心。” 于是我努力的扬起嘴角,他淳朴的脸上很满意。 每笑一次,我的心就被多剐一刀。 夏季的某天,台上唱歌的我看起来青春又美丽。 台下忽然来了一个男人,他不停打量我,在我歌曲间奏的时候打断我,“最近过的好么?”我嘴角挂着笑,“你问我?” 这时,我们老板刚好路过,和他寒暄:“哎呀,吴老师,好久不见。” 他摸了摸他刺眼的大油头,得意的问我:“怎么样,挣得多吧。” 我把嘴角的弧度扬的更大,“还好,你多操心自己吧。” 老板听了我的话,笑哈哈的搓着手,“不行,还是得靠你们这些大老板常来照顾。” 后来大油头他们走了,戴眼镜的顾客对我说,“你今天笑的格外美丽。”我告诉他:“有趣。”他问:“怎么有趣了?”“生活越来越有意思了。” 他还想继续追问,我没有再回答。 几个月后,太阳花女孩儿甚至有了粉丝。我想,老板是要让她接替我。 我不想失去这么工作,我需要钱。 我很焦虑,太阳花儿女孩却告诉我:“别担心,我不会争你的位置。我在一个视频软件上发布了一些歌,积累了很多人气。特别幸运的,被我喜欢的一家公司看中了。他们决定签我,等我……” 她说那些的时候眼睛里有星光熠熠,我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漂亮的眼睛。 那天下班,到家门口,发现没带钥匙,我把包翻了一遍又一遍。想打开锁电话,发觉是半夜。 大海啊,是时候该去见你。 我踩着云到楼下24小时便利店买了几听啤酒,瘫坐在花坛边一瓶接一瓶的喝着。 在大脑开始混沌的时候,我把捏扁的啤酒瓶丢入可回收的垃圾桶。打了一辆车,去和大海约会。 我摇摇晃晃的来到了海边,月色下的大海分外迷人。“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妖精。” 我踉跄的踏入冰凉的水里。“我来了,大海,请你狠狠的拥抱我。” 一步一步,进入它的心脏……